旧金山全城停电，Waymo无人车为何集体“懵圈”？一场关于AI安全逻辑的深度复盘

想象一下，你正坐在旧金山街头的一辆无人驾驶出租车里，刚准备享受一段充满“赛博朋克”感的科技旅程，突然间，整个城市的红绿灯熄灭了。你的AI司机——这辆价值不菲的Waymo无人车，突然打开双闪，在路中间“思考人生”，任凭身后的人类司机按响喇叭。

这并非电影桥段，而是日前发生在Alphabet（谷歌母公司）旗下Waymo身上的真实一幕。当大规模停电席卷旧金山，这些平时表现优等生的AI司机们，为何突然变成了路障？这背后折射出的，究竟是技术的缺陷，还是安全逻辑的博弈？

一、 “社死”现场：当城市大脑断电，AI也会不知所措

日前，一场罕见的大规模停电袭击了旧金山湾区。对于人类居民来说，这可能意味着这只是一个没电用、没WiFi的夜晚；但对于在该市运营的Waymo无人驾驶车队来说，这无异于一场突如其来的“地狱级”考试。

据社交媒体上流传的视频和现场图片显示，在停电的高峰时段，多辆Waymo无人出租车在繁忙的十字路口“趴窝”。它们并未发生故障，而是亮起双闪灯，停滞不前。

一位被困在车内的乘客回忆道，当车辆行驶到一个信号灯熄灭、行人与车流混杂的路口时，车辆突然停了下来。没有语音播报解释原因，只有无尽的等待。几分钟后，由于联系不上客服，这位乘客不得不选择下车，徒步走完剩下的路程。

对于Waymo来说，这次事件无疑是一次公关上的“尴尬时刻”。虽然公司随后暂停了旧金山湾区的运营并在次日逐步恢复，但这期间造成的交通拥堵，让不少原本就对自动驾驶持保留意见的市民颇有微词。

二、 技术解密：不是“笨”，而是“过于守规矩”

为什么人类司机能在大停电中“闪转腾挪”，而代表顶尖科技的Waymo却“寸步难行”？要理解这一点，我们需要深入了解自动驾驶的底层逻辑与人类驾驶习惯的根本差异。

1. 法律与算法的死结

在美国（以及中国的大部分地区），交通法规规定：当交通信号灯失效（黑屏）时，该路口应被视为“全向停车路口”（Four-way stop）。 也就是说，所有车辆都必须先完全停下，确认安全后，按照“先到先走”或“右侧先行”的原则通过。

Waymo的算法是严格写入了这一法律条款的。

• AI的逻辑： 检测到红绿灯熄灭 -> 判定为全向停车 -> 停车 -> 等待其他车辆完全停止并确认轮到自己 -> 起步。

• 现实的逻辑： 停电导致路口混乱，人类司机往往不会完全遵守“全向停车”，而是通过眼神交流、缓慢蠕动、甚至抢行来通过路口。

这就导致了一个死循环：Waymo在等待一个“完美的、符合交规的通行时机”，但在大停电导致的混乱路况中，这个时机几乎永远不会出现。于是，AI为了绝对的安全，选择了最保守的策略——原地不动。

2. “长尾效应”的极端挑战

自动驾驶领域有一个著名的概念叫“长尾场景”（Corner Cases）。日常的红绿灯、变道属于常见场景，但“全城停电+暴雨+行人乱穿+交警手势指挥”这种极端复杂的叠加态，就属于长尾场景。

Waymo官方在回应中也提到，系统设计上确实将失效信号灯视为四向停车，但在“确认路口状态”期间停留了更久。这种“犹豫”，本质上是AI在无法计算出100%安全路径时的防御性机制。

三、 马斯克“补刀”与路线之争：视觉派 vs 规则派

在这个敏感时刻，特斯拉CEO马斯克（Elon Musk）自然不会放过机会。他在X（原推特）上发文称：“特斯拉的无人驾驶出租车未受旧金山停电影响。”

这不仅仅是简单的嘲讽，背后其实是自动驾驶两大技术路线的碰撞：

• Waymo模式（高精地图+规则主导）： 极度依赖预先绘制的高精地图和严格的规则逻辑。它的优势是稳定、可控，但在面对地图之外的突发状况（如红绿灯状态与地图数据不符）时，容易陷入逻辑死锁。

• 特斯拉模式（纯视觉+端到端神经网络）： 更像是在模仿人类司机的直觉。它通过摄像头“看”路，神经网络学习了人类在各种混乱情况下的处理方式。虽然在某些规范场景下可能不如Waymo稳健，但在处理这种“混乱”时，往往能像人类一样“蒙”过去。

虽然马斯克的言论有营销成分，但也确实指出了目前L4级自动驾驶面临的一个核心痛点：如何在混乱的真实世界中，平衡“绝对遵守规则”与“灵活通行效率”？

四、 深度思考：我们要的是“老司机”还是“守法模范”？

这次停电事件，其实给整个自动驾驶行业上了一堂生动的课。

从安全的角度看，Waymo的做法无可厚非。试想一下，如果Waymo的车辆在信号灯失效的路口强行通过并引发事故，舆论的指责将比现在严重百倍。Waymo宁愿让车停在路中间阻碍交通（这是一个由于过于谨慎而导致的错误），也不愿冒哪怕0.01%的风险去撞人。

数据对比：人类与AI在极端路况下的决策差异

为了更直观地理解这种差异，我们可以通过下表来看一看：

五、 结语：通往未来的必经之路

Waymo这次的“冻结”，并不是自动驾驶技术的终结，而是其进化过程中的一次重要调试。

对于我们普通消费者而言，这或许是一个信号：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，即使是能够自动驾驶的汽车，依然需要城市基础设施（如智能交通信号灯、V2X车路协同）的稳定支持。当基础设施失效时，目前的AI显然还无法完全替代人类那充满了“变通智慧”的大脑。

但无论如何，哪怕是停在路中间“思考人生”，Waymo依然坚守了其品牌的核心信条——安全至上。正如Waymo所强调的，虽然造成了延误，但在整个停电期间，没有发生一起由其车辆导致的安全事故。

如果让你选，你是愿意坐一辆在停电时敢于抢行的车，还是一辆宁愿把你晾在路中间也要确保绝对安全的车呢？

💡 知识小百科 (Q&A)

为了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相关知识，这里整理了几个关于此次事件的常见问题：

Q1：遇到这种情况，我在车里能接管车辆自己开吗？
A： 在Waymo的Robotaxi（完全无人驾驶出租车）模式下，乘客是无法接管方向盘的（甚至很多车型后排没有方向盘）。你只能通过App联系客服或等待救援。这也是为什么Waymo在此次事件中备受吐槽的原因之一——乘客完全处于被动状态。

Q2：这次事件会影响国内的自动驾驶发展吗？
A： 这为全球的自动驾驶企业都提了个醒。中国的路况比旧金山更为复杂（人车混行更严重）。百度Apollo、小马智行等国内企业在算法训练中，其实已经针对“中国式过马路”进行了大量的博弈训练，可能会比纯美式规则的Waymo更灵活一些，但极端断电场景依然是巨大的挑战。

Q3：什么是V2X技术？它能解决这个问题吗？
A： V2X（Vehicle-to-Everything）是指车与外界的信息交换。如果旧金山有完善的V2X系统，红绿灯即便熄灭，也能通过备用电源向车辆发送“路口状态”信号，或者车辆之间互相通信协调顺序。这被认为是解决自动驾驶“盲区”的终极方案。

参考来源：

• APPSO 报道：《Alphabet旗下自动驾驶Waymo因停电在旧金山大规模停运》

• Twitter (X) 用户视频及 Elon Musk 个人账号动态

• Waymo 官方发布的事件情况说明

• 加州交通管理局 (DMV) 关于自动驾驶车辆的行驶规范